老话说,东北有三宝:人参、貂皮、乌拉草。
乌拉草是东北地区特有的野草,放在一种特制的鞋里可以御寒,因此,这种鞋被称为“乌拉”。现在很多鞋都有防寒作用,如登山鞋,女士还可以穿高筒靴,但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以前,冬天穿乌拉,却是很多东北人的不二选择。如今,乌拉除做特殊的技艺传承外,其功能已在生活中消失,成为老关东人的记忆。
乌拉与乌拉草
乌拉是“皮鞋”,多采用牛、马、猪等皮,以手工缝制而成。一只鞋是由一张皮裁剪缝制,鞋帮鞋底是无缝整体。
因考虑到鞋的美观、耐穿,同时既合脚又不磨脚,老关东人颇费了一番心思。比如,首先要对所选皮材进行“熟皮”处理,即对皮子进行再加工,使其柔软有韧性,不易折断;为防止腐烂,缝制所用的线为皮线,或用油脂浸过的柞蚕丝线;为防止磨脚,接口处一律向外……
穿乌拉,鞋内须放乌拉草。它是生长在东北山坡、草地里的一种普通植物。有两种,其一,簇生,直立生长,成草叶片高约50厘米,叶片纤细,硬挺;其二,簇生,叶片似韭菜,成草叶片长约20至30厘米,伏在山坡上生长。整簇草状如山羊的胡须,故又称“山羊胡子草”。
在把乌拉草放进鞋里前,要用木棒对其进行反复捶打,直到把乌拉草捶成软丝状才能使用。当然,“山羊胡子草”因其柔细、易断,有时晾干也可直接使用。
“穷人的乌拉”
用各种皮子缝制的乌拉絮上乌拉草可抵御零下二三十摄氏度的严寒。然而,皮子的获得,无论是价格还是渠道对普通老百姓都几近奢侈。如今已九十高龄的孙淑珍告诉记者,当年的安东老百姓,自制了属于“穷人的乌拉”。
孙淑珍出生在东港市合隆满族乡,因家里穷,15岁嫁便到了东汤镇民生村一户王姓人家。她说,还在当姑娘时,就跟奶奶和妈妈学会了缝乌拉鞋。这个技能,在她当媳妇后用了好多年。
孙淑珍口中“穷人的乌拉”,是以“苞米窝”(玉米棒外壳)编织的。具体做法是,将“苞米窝”用水浸泡至柔软,撕成条状,然后搓捻成绳,用这样的绳编织成鞋。成鞋的最后一步,是将鞋与袼褙(用碎布或旧布糊成厚片)纳成的鞋底缝合起来。完成后,再取“苞米窝”,剪去根部坚硬部分,用铁梳将“苞米窝”反复梳理,致“苞米窝”成为细柔的丝条,“絮”进鞋内,乌拉宣告完成。
孙淑珍说:“无论是在娘家东港合隆,还是在凤城东汤,大人孩子冬天都穿乌拉,鞋里絮的是‘苞米窝’。”
同样居住在东汤镇的王国义老人,童年也穿过“穷人的乌拉”。王国义说,他十几岁时到附近的咸家村读私塾。当年他和小伙伴到咸家村要翻过两座岭,那个年代雪特别大,穿着乌拉时常要在没膝深的雪路上走,因为脚上有乌拉,并没有感觉到特别冻脚。
“穷人的乌拉”并非山里人独享。家住水源路小区,如今九十高龄的任桂珍老人回忆,上世纪四五十年代安东(丹东)城区里的许多老百姓,过冬时绝大部分穿的也是“草乌拉”(即用“苞米窝”编制的乌拉)。
已成远去记忆
自上世纪六十年代后,市面上出现了一种胶底黑布面内衬棉毡的棉鞋,安东人称之为“棉乌拉”。棉乌拉的面世,取代了老式的自制乌拉。没有改变的是,为了保暖,人们仍喜欢把“苞米窝”梳成“乌拉草”,然后絮进“棉乌拉”里。
“那时,大队放露天电影,社员们晚上收工回家,急忙吃一点饭,然后梳乌拉草,为晚上看电影做准备。”王国义说。
乌拉鞋和乌拉草从人们的生活中消失,应在上世纪的八十年代后,各种棉鞋、棉絮、面毡的出现,逐渐取代了不太美观的“棉乌拉”和乌拉草。如今的年轻人,对乌拉几乎没有概念,但是,被乌拉温暖过的日子,在经历过的那几代人的记忆中却历久弥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