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上海客”：老烟台的特殊群体

         老烟台曾有一个被称为“上海客”的群体，“上海客”并不是到烟台做客的上海人，而是烟台商家派驻上海的烟台人。

　　老烟台的商家，多在上海设“申庄”，由商家派人常驻上海，全权主持“申庄”业务。这些被烟台商家派驻上海的人，被称为“上海客”，上海人则称“烟台帮”。

　　第一代“上海客”始于何时，未见史料记载，由于末代“上海客”均已谢世，现只能依据上海、烟台两地“上海客”后人们的记忆，来发掘这一鲜为人知的史实。历史不应忘记 “上海客”这一特殊群体，当年为南北物资交流、为烟台繁荣发展所作的贡献。

　　“上海客”促烟台发展

　　烟台商家选择派驻上海“申庄”的“上海客”，是十分严格的，首先必须经过柜台锻炼，再就是要具备诚信可靠、能写会算、头脑灵活、善于人际交往，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必须是商家信赖的人，具有一定的学识和敏锐的经济头脑，如20世纪30年代初，有两位“上海客”，他们此前都是从16岁起，便在烟台商家学徒，站柜台3年，又当了五六年账房先生，之后才被派驻“申庄”的。“上海客”自己没有经济实力，只是受雇于烟台商家的打工者，一旦烟台商家“撤庄”，只能回归烟台商家继续打工，亦有头脑灵活、善抓机遇的“上海客”，在烟台商家“撤庄”后，留在上海自谋生路，但为数极少。

　　“上海客”一般不带眷属，只能趁回烟台述职时，顺便探亲休假。“上海客”的职责是：搜集上海的商业信息，了解上海的市场变化，采购适销的上海货，船运烟台供各自的商家销售。在交通不便、信息不灵的年代，烟台商家依靠“上海客”用信函和电报传递来的信息进行决策，那时候，上海时兴什么，烟台就时兴什么，上海市场有什么，烟台市场就有什么，“上海客”把烟台与上海的距离拉得很近，所以老烟台有“小上海”之称。

　　烟台在上海设“申庄”，不只是采购上海货，也具有把烟台货推销到上海的职能，烟台苹果、腌鱼、明虾、花边、发网等都是靠“上海客”推销到上海的，从而使上海人认识了烟台，烟台土特产名扬上海滩。有一位姓张的“上海客”，他虽然也是烟台商家派驻“申庄”的，但从不采购上海货，而是向上海推销烟台货，他任职的烟台商家主要经营花边，他这位驻“申庄”的“上海客”使烟台花边畅销上海滩。

　　上海江西路清远里，不但是“上海客”的集居地，而且通过“上海客”的联络。成为展示烟台美食的地方，烟台万香斋烧肉、烟台九福斋水饺等，都成为上海滩有名的美食，深受上海人的青睐。

　　“上海客”集居地

　　“上海客”的住处，都由报关行无偿提供、每个“申庄”配给大小两间套房，大间办公用，小间作卧室。报关行是中国旧时从事代客办理货物报关手续的商行，由于当时海关报关手续繁杂，因此报关行应运而生。 报关行亦代办托运、装船等手续。报关行无偿为“上海客”提供住处，目的就是包揽烟台各“申庄”的报关、托运、装船业务，从中收取手续费。每家“报关行”都招揽10余家到数十家烟台“申庄”，因此形成“上海客”集居现象。

　　上海广东路，东起外滩，西至西藏路，南临延安路，北临福州路，处于上海最繁华地段，在临近外滩北侧，有一座二层小楼，门牌44号，这里便是“上海客”集居地之一。

　　广东路44号二层小楼，之所以成为“上海客”集居地，是因为此楼的房东是位于楼北元芳弄“东悦公报关行”的老板 ，这里又临近外滩码头，报关、托运非常方便。老烟台商家销售的上海货，就是通过他们派驻上海的“上海客”，由外滩码头装船海运烟台的。

　　老烟台商家在上海设“申庄”的地方，除广东路44号，还有位于广东路北侧的元芳弄、延安东路长耕里、北京东路清远里，江西路恒业里等，这些地方相距都很近，而且全靠近繁华地段南京路，又紧靠外滩码头，“上海客”在这一带形成了一个很大的群体，被上海人称为“烟台帮”。

　　“上海客”为各自商家采购商品，大多不用出门，因为上海的厂商十分看重烟台的消费市场，经常派“跑街的”带着样品到“上海客”集居地推销，那时候，上海的厂商都非常讲信誉，因为他们知道，一旦出现不讲信誉的事，整个“烟台帮”都不会再光顾他了，他也就失去了整个烟台市场。

　　“上海客”的日常生活

　　由于“上海客”均单身在外，一些外地打工者，便承揽了为他们洗衣服、做服装的活计，衣服脏了需要洗，自有人登门收走，洗净烫好再送上门，只需付费就行了，有一个宁波裁缝叫王德昌，专门为“上海客”订做服装，手头的活一年到头干不完，“上海客”用他做服装，他依赖“烟台帮”生存，两全其美。

　　住在广东路44号楼内的“上海客”，有房东派来的“茶房”为其服务，吃饭由就近的餐馆供应，这些餐馆多为烟台人开办的鲁菜馆，餐馆伙计登楼预定，按时送来。有些在餐馆掌勺的烟台厨师，也住在这座小楼里。二楼东端有个6平方米的小屋，屋内有二张三层单人木床，这里就是鲁菜馆烟台厨师的“家”。

　　在小楼的亭子间里，住着一位湖北籍的理发师，名叫乖弟，乖弟虽以理发为生，但不进理发店，而是每天提着理发工具穿梭于“上海客”集居地，哪位“上海客”该理发了，他都了如指掌，到时不请自到，所以“上海客”理发不出门。

　　“上海客”还有一位保健医生，是烟台奇山所张家后裔，他在国外学西医，归国后定居上海行医，他虽另有住处，却每天提着药箱在“上海客”集居地走东家、串西家，遇有病人立即就诊，凭他开具的英文处方，到江西路一家西药房取药。他出诊不收费，由西药房付给他薪水。解放后，这位烟台籍的医生，成为上海某大医院的专家。

　　在上海金陵东路、江西路口，有一家很大的浴室，名玉泉池。因为临近“上海客”集居地，便成了“上海客”们的首选浴室，除他们定期到这里沐浴外，每逢有本号的人从烟台来，必先领到玉泉池沐浴，以解除旅途劳顿，玉泉池至今还在，但已更名东风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