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历经8年终成一书的《记忆·大连老街》2011年正式出版开始,到大连建市120周年出版《青泥印记》,以及即将付梓出版的《岁月大连》,嵇汝广的视野从来没有离开过大连的老街陈巷,青云街、凤鸣街、胜利桥北、南山风情一条街、东关街……打开每一本书,追究每一处老建筑的前世今生或者故园旧影,如同重温这位城市之子的心声和履痕。
大连老街里的名人往事
响水寺:康有为和黄炎培的诗话记忆
旅顺大和旅馆:张作霖不想再来的愁绪地
黑石礁宾馆:周总理住过的小洋楼
大连饭店:见证14年抗战史的遗迹
东关街:半部大连近代史的活地图
……
翻阅《岁月大连》的目录页,仅看标题就让人对老房子背后的故事心驰神往,《岁月大连》是嵇汝广继《记忆·大连老街》《记忆·大连老街(续)》面市之后的又一力作,与前两者不同的是,这部新作更注重讲述“老房子”“老街”里曾经发生的故事以及故事背后的名人,通过讲述这些名人在大连的活动,一段段充满着人文情怀、散发着记忆芳香的大连历史变得立体清晰起来……
比如日本作家夏目漱石俨然成了大连有轨电车历史的见证人:“1909年9月,日本著名作家夏目漱石在大连游览中看到铺设的电车轨道与日本国内的明显不同,便问陪同者满铁总裁中村是公,是不是大理石没有了?中村是公回答:别开玩笑,这是最新式的铺轨方法,之后不停地向夏目漱石炫耀。夏目漱石走后不久,1909年9月25日,大连有轨电车开通了,咣当咣当越过了两个世纪,成为大连最美的一道风景线。”
书中,沈从文、梁漱溟、陈嘉庚、茅盾等50多位名人在大连老房子的叙事背景下再度鲜活起来。
嵇汝广说,从写物到写人的转变并非突兀,二者是密不可分的,“如果说城市如树,那么老街、老房子发生的故事就是这棵百年大树的枝与蔓,它们存储着城市历史文化发展的脉络,每一片叶子都印记着城市所走过的坎坷而艰辛的脚步。”
活在书卷和历史中的人生
自2011年嵇汝广《记忆·大连老街》出版后,不但得到了因保护平遥古城而出名的“古城卫士”阮仪三的肯定与好评,而且滨城也掀起了“带着‘老街’读大连”的热潮。
随着近几年“东关街是棚户区,还是历史文化街区”的全民热议,大连历史街区和历史建筑的保护,更催生了嵇汝广自身的神圣责任感,仅关于东关街的政协提案就写了四次。
很多认识嵇汝广的人,都觉得他似乎生在书卷里、活在历史中。
四十岁出头的时候,他跑到山东莱阳神山后老家访族谱,完成了在大连生活了100年的四代人家谱。
嵇汝广说,长大后他从族史中找到了答案,“我的祖先是书香门第,二世祖嵇巅曾是明朝河间知府,之后几代人中贡士、进士不乏其人,到我这儿是第十三代了。”
嵇汝广说,自己的写作颇受两位作家的影响:一个是在大连出生的日本作家清冈卓行,他写的《洋槐树下的大连》(1969年获日本最高文学奖“芥川奖”),让嵇汝广对养育自己的城市产生深深的乡恋;一个是青岛作家鲁海,他写的《青岛老街》让嵇汝广产生了书写老大连人文故事的激情。
“在青岛工作的两年间,充满人文关怀的《青岛老街》,带着我把青岛游了个透。感觉自己就像穿越回了书中的那个时代,看着无数文人墨客、政界名流在一条条老街上与我擦肩而过。”
回到大连后,嵇汝广就开始拼命找有关大连的书读,希望能找到读《青岛老街》时的感觉。
嵇汝广没能找到这样一本书,但是大量的阅读却让他本人变成了一本“书”。
“当时身边很多朋友都说我着魔了,随便指一处老房子,我就能说出这里曾有哪些历史名人来过,他们在这里做过什么、说过什么,好像是我亲眼所见一般。”
嵇汝广决定要写一部《大连老街》,他当时的阅读量相当惊人,有时一天就是一两本,有时一本书不知读了多少遍。
为了考证康有为来大连,他用一周把康有为的资料全部看完,把其曾经去过的大连老街全部找到,再用一周形成草稿。然后是梁启超、周恩来、粟裕……写了大连100条老街的故事。
“有善始者实繁,能克终者盖寡。”唐朝一代名臣魏征给唐太宗李世民《谏太宗十思疏》的两句话,被嵇汝广抄录在自己新书的扉页上,这或许是他坚守“将一直走着老街读大连”的初心吧。
带着“老街”读大连
在著书立说过程中,更多的人与嵇汝广一起参与到对大连的追忆与考证中,如电影《吴运铎》编剧兼总制片人丛者甲,冰山集团创始人陈民立之子陈维深,许多南山、凤鸣街和东关街的老住户等。
“感谢嵇汝广这么多年来,坚持不懈地寻访,采集有关吴运铎解放战争期间在大连的工作、生活轨迹资料,感谢他讲解的大连建新公司光荣的革命历史故事。”嵇汝广的手机里还保留着吴运铎女儿与他沟通的所有考证内容,为了还原这位被誉为“中国的保尔·柯察金”的革命家1946年至1949年在大连建新公司担任工程部副部长兼引信厂厂长、党委书记的历史,嵇汝广与他的家属取得联系,就某个细节双方一起反复论证。
成书之后的考证工作并没有结束,嵇汝广在大量的阅读和走访中不断地进行细节论证,这些论证结果后来在《记忆·大连老街》修订版中都得以体现。譬如:考证位于东关街大连地下党联络站益记笔店具体位置;梁启超来大连时写下《舟抵大连望旅顺》一诗的出处等等,嵇汝广反复对书稿中的某个细节进行不厌其烦的讨论与考证。
从一张老房契唤醒了他深藏心底的赤子情怀,到发愿毕其一生写“生于斯长于斯的这座城”,嵇汝广希望更多的人走进自己的家园故土。
从去年开始,嵇汝广开始在大连广播电台“回眸大连街”里讲述大连老街、大连老建筑的故事。
为了让大家触摸到真实的大连老街,他又组织了一项“大连文化研学”的线下活动,带着市民走老街、讲故事,南山、青云街、胜利桥北、东关街……陆陆续续走了8条老街。
“城市发展的脚步总是太快,我们是一路向前,一边奔跑,一边遗忘,还是应该不时回一下头,看看自己的脚印,在记忆之美里留下沉淀与反思?我们更愿意选择后者。”嵇汝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