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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人物“醒狮”陈修夫

2020年7月15日

  陈修夫(陈攸山)河北庆云县(今属山东省)人,生于1883年10月29日生,1960年12月26日去世。陈修夫之父陈宏训,清末拔贡,英年早逝。

  今天,陈修夫这个名字,早就被大浪淘去,历史上就仿佛没有过他这样一个人了。但此人绝非等闲之辈,他参与和鼓吹辛亥革命,曾经和孙中山一起组建国民党,与张作霖、张学良、吴佩孚、冯玉祥、宋哲元、吉鸿昌、胡景翼、马龙潭、张树声、蓝天蔚、刘艺舟等都打过程度深浅不一的交道

  陈修夫,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有激情、有胆略的人物。他参与组织和领导了登州起义,经历了济南暴动。他对旧中国的社会深恶痛绝,也曾经致力于改变其黑暗愚昧的面貌,他办《东方醒狮》报,唤醒民众,声援辛亥革命,为推翻清政府摇唇鼓舌。他联络北洋军阀,呼吁停止内战,说服冯玉祥的西北军参加北伐。他担任过地方官员,起草过今天看来不仅不落后,依然显得激进的自治大纲。

  这位当年革命党中的一分子和与他一起战斗的斗士们,他们就像麻密的星空中的闪耀着的群星。

  1911年3月至1912年2月。是青年陈修夫用文字鼓吹革命转至参加革命行动的一年,正值辛亥革命从酝酿到发起。

  1911年清政府把民营的川、汉铁路收归国营,向英、美、德、法签订借1000万英镑大额借款契约。契约是清政府以两路作抵押,出卖铁路修筑权。此举激起中国人民的反抗,当时全国反对,四川、武汉人尤激愤,四川等地爆发保路运动,武昌发动武昌起义,接着各省纷纷响应,不少地方发生暴动。

  陈修夫自1890到1894年在本村私垫念书,1895年至1897年,陈修夫缀学在家,读了一部《四书》、一部《诗经》、一部《书经》、半部《礼记》。1899年陈修夫族兄为让他应试,给他出钱让他再读书,实际上是作文章,作八股文、作律诗来为应试用的。作了一年,老师虽然说他文章作的不错,可是他认为,八股、律诗是害人的东西,他决心不再学下去了。

  1901年8月陈修夫听说,他的先父陈宏训最亲密的同学马龙潭在沈阳作了官,9月15日陈修夫找到了马龙潭。马龙潭驻防地点是北距沈阳60里地的十里河。官职是奉天省首县承德县的巡捕队的总巡。

  那时,俄国人占领着东三省,不准中国留军队,所有军队改名巡捕队(即警察队),每县设一营编职,营长的官衔是巡捕,由将军直接委派,巡捕与知县是平级,共同管理所辖地面。

  马龙潭让陈修夫住在他的文案处,学习公文。过了一个月,马龙潭调任通化县巡捕,陈修夫又跟到了通化,1902年5月马龙潭把陈修夫升为文案处办事官。同年7月马龙潭被撤职,调省交法审处查办。原因是马龙潭打死了土匪头子张桂林,俄国人不干了。

  俄国人知道张桂林是土匪头子,仍收抚他,委任他当统领。

  1902年5月,马龙潭的原文案处办事官吴学周去省城领了三个月的饷金,回来的中途,被张桂林派土匪劫了,还打死十几个人。张桂林想把马龙潭的部下遣散,只给马龙潭留下四十名卫队。张打算是把这营巡捕队消灭了,由他的土匪占领通化地盘。张桂林正计划着,马龙潭先发制人,乘右堂请客,张桂林入席之后,马龙潭派了一百多兵,包围了右堂衙门,把张桂林当场打死。

  马龙潭被查办后,陈修夫回到庆云县。

  1910年马龙潭升任了右路统领,驻防凤凰城。陈修夫又被邀去了沈阳。

  那时沈阳已有报馆十多家,陈修夫写了几篇文稿,全部被报馆采用了,以后他作篇短评或写篇社论,投入报馆,也大多被采用,文章也可以讨生活了,他也没再到马龙潭的军队里去。

  1910的秋冬之交,日本吞并了朝鲜,宣布日韩合并。韩国大部留日、留华学生回国奔走革命。东北民众大为激愤,尤其教育界,所有教职员、学生,全体出动,奔走呼号,要求官府,推广教育,提高国民素养,普施军训,由人民推选代表,成立国会,监督官府。

  这时的陈修夫越发感到舆论的重要,认为有筹办一个报馆的必要。陈修夫的朋友,晚清宫监院葛月潭赞成陈修夫这个主张,他捐助两千元,做为开办费。另有一个工业学堂的教员黄世农愿意与陈修夫一起办报,他筹措了三千元。就把报馆办起来了。黄世农任报馆经理,陈修夫任编辑,报名《东方醒狮》。

  《东方醒狮》刚筹备就绪,不料,东三省发生了鼠疫,火车停开,邮寄停寄,由1910年11月延长到1911年3月才恢复交通,《东方醒狮》报才得以出版发行。

  《东方醒狮》日出一大张,星期日加半张。自然,《东方醒狮》报的新闻评论,以攻击清政府充满了篇幅。总督赵尔选,对于《东方醒狮》报的影响非常吃惊。他叫民政使张元奇出来干涉(那时报院归民政司管理),张不敢拒绝,可是又怕戴上摧残舆论的帽子,于是他托地警萧应椿用私人资格、朋友名义,向陈修夫劝告。陈修夫答应他,之后不再批驳上谕(上谕是皇帝的命令,当时陈修夫常批驳上谕)的文字,官府也勿再过问报纸事宜。

  1911年,那时许多有革命思想的人,来报馆访问陈修夫,有的与陈修夫成了朋友。到了八月,陈修夫所得到的消息,各地革命的空气,全很浓厚了,可是如何发动起义?在什么地方发动?陈修夫认识的这一般朋友,谁也不知道。陈修夫想,最好先在北京发动,次在直隶。(那时河北省叫直隶),陈修夫打算到天津、北京各处看看。可是在陈修夫这次到沈阳以前,和革命党人一点接触末有,陈修夫在此之前也末有成熟的革命思想。现在要回直隶,就需要在沈阳的朋友在这方面作介绍。有的朋友,给陈修夫写了介绍信,有的告知陈修夫,保定育德中学,是革命党人聚集的地方,到那里问问,北方革命的情形,就全知道了。

  陈修夫于八月十四(旧历)到天津,发高烧,病了十几天,(早在报上看到了武昌起义,是旧历八月十九,即新历十月十日)起来后赶快去了保定,到育德中学。那时,保定正计议由入伍生(即军校毕业到军队见习)起义,陈修夫介绍他的同学秦承烈(是陈修夫老师的孙子)和入伍生见面,商量取得军器的办法。那时秦承烈是保定军械局兵器库的库官。计划妥当了,决定第二天晚上,占领保定。不料第二天早晨,革命党党人吴禄贞在石家庄被刺身死,消息传来,保定起义的计划就放弃了。这是旧历八月末九月初的事情。

  陈修夫又回到天津,租了法租界平安里九号一所小房子。往来的人虽然不少,可是对于实际革命,未有帮助。陈修夫住了一个多月,所有的消息概括起来是,南方革命进展很快,北方革命处处失败。除吴禄贞被刺外,还有两件最可惜的事:一是张绍曾在濯州失败,二是蓝天蔚在沈阳失败。张绍曾犹豫不决,给袁世凯造成擢取清室政权以后,篡窃民国之机会。蓝天蔚犹豫不决,给张作霖造成以后割据东三省之机会。这时,陈修夫想,在天津住着,实在毫无意义,又接到沈阳来信,陈修夫的报馆也被张作霖抄了,文学编辑田今生被杀害。又接到刘艺舟、宋涤尘来信说:他们到了安东,于是陈修夫赶快去安东,因为陈修夫那位老世交马龙潭,是奉天(那时的省名)巡防营右路统领,安东也是他的防地,陈修夫担心刘艺舟、宋涤尘这两位朋友落到马龙潭手里。陈修夫深夜到了安东,按着他信上的地址,却没找着,便找到日本报馆一问,据说刘艺舟已去了凤凰城。第二天陈修夫赶到凤凰城,晚上见到马统领,才知道刘艺舟在凤凰城经过,但没下火车,陈修夫这才放了心。陈修夫在马统领处住了两夜,经马统领口中,听到蓝天蔚失败和张作霖取得实权的经过。

  陈修夫从凤凰城又回到沈阳,从前的朋友,一个也不见了。找了两天,在南满车站附属地,找到商震,才知道之前在沈阳的一帮朋友全到了大连,刘艺舟也在那里。

  陈修夫到了大连,刘艺舟、宋涤尘还有几个山东朋友,全到烟台去了。其余的朋友,各自住在旅馆里。大连各旅馆,全有野妓。这些同志之间,往往因为争风吃醋打架。陈修夫赶快租了一所大房子,写了一个通知,叫那些革命同志,限三天以内,搬进这所房子去,不搬去的,认为他脱离了这个团体。一面给商震去信,叫他赶快到大连,把这些人组织起来,因为商震已成了蓝天蔚的代理人。

  又过了两三天,刘艺舟等,由烟台失败回来了,又运动别的地方。陈修夫搬到宝善荷圆(笔误,笔者考证应为保善茶园,今宏济大舞台)三楼上去,和刘艺舟等人,专作山东的运动,商震专作关东运动。

  登州革命运动己酝酿成熟了,陈修夫、刘艺舟一到,组织起义,获得成功。

  然而,鉴于烟台的失败,需带一小部分武力,以防止反动势力复活反攻登州。陈修夫为巩固登州的胜利成果,打算买几十只小手枪,可是手中没有钱。

  那时,蓝天蔚由上海汇来8万元日金,在商震手里。陈修夫把商震请来,和他商量,借他3千元,他说钱用完啦,不肯借。

  陈修夫和刘艺舟去找颜白毛,向他借一百人带枪。颜是渤海湾里边海盗的统头目,名兴旺,白毛是绰号。颜白毛把他的部下四百多人,归了陈修夫领导,这四百多人全是好枪。

  南满铁路运输科和陈修夫约定,他们管辖的车辆(包括大车运货电车马车等)、船只(包括输帆船渔船)、仓库,陈修夫全可使用,并可先行记帐。又派大慈弥荣,常和陈修夫联系。这时陈修夫把运输这400多人去驻守登州的事情,托大慈弥荣办理。那时大连是日本租借地,但海关还是清朝的官吏掌执着,所以先把枪弹运进了西岗子铁路仓库。这400多人,再在西岗子渔船码头集合,晚上连人带枪上渔船。陈修夫几个人和大慈弥荣,乘输船越过海关查验线,到口外去等他们。等他们全上了轮船,陈修夫把军队上四个首领,介绍给刘艺舟和其他各人。因为在大连市内,这四个人,只和陈修夫一人见面订妥的。陈修夫和大慈弥荣乘渔船回市内,接着陈修夫又到天津来。陈修夫知道占领巩固登州胜利已无问题。登州胜利使他认识到,以后进行革命,必先扩充军队,这就需要有军事知识能力的人。而在登州的那些同志,全是书呆子,所以陈修夫回天津来找人。

  陈修夫在天津平安里的时候,有几个留学日本仕官学校的学生,常和陈修夫往来。陈修夫去了东北,他们也分散开了。陈修夫这次又找到他们,请他们上登州,他们也愿意。陈修夫还给路费,叫他们分别各自走。等了十来天,他们才动身。陈修夫又回到大连。

  陈修夫是带着扩充军队一个目标进行,天天买军械、招兵。买妥一批,陈修夫就给刘艺舟打电报,接着,用南满铁路的船运了去。运去两批,登州也末有回电,也末来人。第三批,陈修夫自己跟了去,到登州看看。陈修夫到了海岸上,发现无人管,到了都督府,出入的人很多,无人问,到了里头遇见两个都督,一个叫连成基,是山东人,一个叫杜扶东是孙中山派来的。刘艺舟是总司令,陈修夫到他那里发现,作守卫的,全是海军陆战队,是由蓝天蔚那里借来的。那时蓝天蔚用关东都督的名义,由上海带领三只兵舰来到烟台,有一千多陆战队是新招的,不会放枪。给刘艺舟作守卫的,内外坐满了,但有人出入,他们全不过问。

  陈修夫由天津找来的人,只有二人,在刘艺舟这里。其余刘艺舟全不知道到哪去。陈修夫以前运来的那两批军械和新兵,也不知道那里去了,他们也不问,陈修夫来的电报,他们也不回复。

  以后见到赵警西,他是陈修夫由天津介绍来的。赵说,陈修夫,因为你的关系,我才未走,其他同学,全到刘庄复那里去了,你(指陈修夫)经大连运来的新兵和军械也由刘庄复接收去了。刘庄复,名基炎,是上海都督陈其美所派沪军北伐军司令,带来三营学生军,也驻在登州。陈修夫介绍到登州来的人和刘庄复在日本是同学,所以他们在一起了。

  陈修夫的打算完全落了空,在登州起义的这群人,一个有出息的也没有。接着孙中山命令烟台、登州两个都督府合并,另派胡瑛为山东都督,驻烟台。陈修夫带领登州起义的这群人,到了烟台,他们内部明争暗斗的抢位置。

  陈修夫打算恢复《东方醒狮》日报,只筹到不满1万元。接着,南京政府承认袁世凯当临时总统,谋求南北统一。山东省长张广建是袁世凯派的,和胡瑛商量,谋求山东的统一。由双方派代理在青岛谈判。

  那时,德国人是最仇视中国革命的,烟台都督府派外交司长刘艺舟作代表到了青岛,德国警察署说刘艺舟扰乱青岛的治安,驱逐出境,并罚金3千元,限3天以内交纳。这个电报来到烟台,胡瑛(湖南人)没有实权,其余的总司令、各司长、税务局长等,全是山东人,他们排斥刘艺舟(湖北人),不肯汇钱去,他们想让刘艺舟受更大的挫辱。陈修夫看出这个情形,赶快将准备恢复他那《东方醒狮》的不足1万元,汇去了3千元。并告知了刘艺舟这个情形。

  刘艺舟一怒之下,去了上海,仍作演新剧的生活,不回烟台了。

  前几天,蓝天蔚因为军队没有了伙食,向陈修夫借去3千元。这时陈修夫筹措的办《东方醒狮》报的钱只剩了3千元。陈修夫把财政司长李慎哉叫来,把3千元钱点交给他。陈修夫就离开烟台,到大连,向宝善圆(笔误,笔者考证应为保善茶园,今宏济大舞台)领班孙彰一借了3百元路费回了庆云家。

  1912年5月,陈修夫由家去上海,先到南市新舞台看刘艺舟的新剧。因为陈修夫和刘艺舟相交一年多,他的剧本,在陈修夫报上登载了不少。可陈修夫还没看见过他演剧,所以这次去看看。

  由刘艺舟介绍陈修夫和新舞台各人认识。那里新舞台成了新人物的会集地。凡参加革命的人到了上海,没有不到新舞台去的。因为新舞台组织有救火会,这群救火会员参加了辛亥革命,打开上海制造局,拥护陈英士作上海都督。他们是上海革命的先锋队。

  陈修夫到的时候,正有一大群新人物,计划组织伶界联合会,由新舞台作领导,改良戏剧。以后又把陈修夫拉进去,其实陈修夫对戏剧,一点也不懂,如何改良,陈修夫更没有意见。等到各舞台的老板们,把伶界联合会的组织人选商量好了,推陈修夫起草会的组织章程。后来该会成立了一个补习学校,由陈修夫担任编教材。

  其实陈修夫对于这些事一点不感兴趣,尤其当时的局势,革命党人与袁世凯已成了死冤家,可是革命党人,对于如何充实自己的实力,坚强自己的组织,一点也没主见,只是一味的漫骂。陈修夫觉着,这样下去,唯有失败而已。

  陈修夫在上海三个月,正想离开,又遇到陈斡来上海,邀陈修夫到他那里去(陈修夫在沈阳认识他)。他是第三十七混成旅旅长,他的部队驻徐州,他在山东革命党中,是很有名望的,可他并不是军人。陈修夫到他司令部的那天,他正派人送六万元现洋,去上海存汇丰银行。陈修夫问他为什么?他说,预备失败了,作生活费。就凭这一点论,他那山东革命党三杰之一(那两杰是刘冠三、徐子健)的头衔,实在是虚有其名!陈修夫在他那里住了两天,对他说:对你的事情,实在末有能力帮助,陈修夫回天津去了。这是八月间的事。

  那时正在预备选举,许多小党,合并成大党,同盟会拉了几个小党,合并成国民党。共和党拉了几个小党,合并成进步党。共和统一会拉了几个小党,合并成民主党。其份子复杂,各党一样。

  就大体说,国民党是反对袁世凯的,进步党是拥护袁世凯的。各党为争选举,全去各县成立分部。天津南边有几县,国民党分部成立不了。国民党省支部的几个朋友,是以前革命时同陈修夫常在一起的,转告陈修夫,孙中山要求他加入国民党去组织分部。那时陈修夫对于任何政党全很不满,所以陈修夫拒绝他们的要求。最后他们说,你不帮助国民党,就是赞成袁世凯。陈修夫于是加入国民党,按照孙中山的口喻去组织分部,并办理初选。陈修夫和他们约定,等到选举完毕之后,陈修夫仍辞去国民党党籍,也决不再加入任何政党。

  各县初选完了,接着办理复选。天津、河间两府为直隶第四复选区,在沧县举行。众议员院议员和省议会议员,连续复选,陈修夫在沧县给国民党办理复选。

  这次选举,就全国说或就直隶一省说,或就沧县一区说,国民党获得很大的胜利。选举完了,陈修夫就回了家。这是1912年12月。

  1913年3月,陈修夫到天津,把国民党党员证还给国民党省支部。

  那里的首脑人物,全到国会当议员去了,次一等的也去作官了,里边只有两个人,陈修夫不认识。陈修夫把党员证交给他们,陈修夫就走了。在天津又住了几个月,时势逆转的很快,袁世凯成了专制魔王,国民党屡屡失败,凡参加过辛亥革命的人,被杀被捕的,不可胜计,陈修夫于七月间又回了家。

  1916年3月间陈修夫在家,忽然收到姜同尘的信,说他在天津作买卖,叫陈修夫去帮助他。陈修夫知道这是假话。辛亥革命时,陈修夫在天津见过他,二次革命时,陈修夫也在天津见过他。他是始终奔走革命的。这时候,正是袁世凯称皇帝,袁军和云南讨袁军在四川血战的时候,他如何能在天津作买卖?!陈修夫到天津和他见面。他说:“我从上海来,陈英士派来来北方活动,我认识的人少,我给陈英土推荐你(指陈修夫),我也认识你,他很同意,他邀你先到上海和他谈谈。

  陈修夫和姜同尘到了上海。晚上和陈英士见面,略谈几句各处讨袁情形之后,陈英土就讲起中华革命党的组织来,讲了很长的时间,(那时孙中山已把国民党改组为中华革命党)。大意是说,孙先生是先知先觉,有先见的人,可是他见到的,各同志见不到,不听他的,以后失败了,再想起他的话来就晚了,以前国民党每次失败,都是如此并举了好些例子。现在中华革命党的特点就是党员要绝对的服从党魁。希望陈修夫加入中华革命党。

  陈修夫说:“从初次革命到现在,我始终拥护孙先生的主张,可是我末加入任何政党。”陈修夫认为,一般民众知识到了有相当的水平,有了运用正当权力的能力的时候,那时政党才有后盾,才有力量。陈修夫自觉得他知识能力,还不够党员的资格,所以陈修夫不肯加入中华革命党。陈修夫还说:“北方人心,普遍反对袁世凯,但是只在各人的意识里,或口头上,要说揭竿而起,那是办不到的。”

  陈修夫就又回到天津。

  又过了几个月,(大概是六月)袁世凯病死了,国会恢复了。陈修夫来北京住了三个月,政权仍在北洋军阀手里,黎元洪虽然是总统,也和木偶差不多。国民议员,派别很多,全是谋个人的私利。

  1918年12月,陈修夫起身去陕西,那时吴佩孚住洛阳,势力正盛,吴有左右陕西大局的力量,陈修夫决意先在洛阳访问吴佩孚,问问他对于陕西的意见。陈修夫到洛阳和吴佩孚谈话之后,吴留陈修夫久住长谈。陈修夫在洛阳住了一个月,差不多天天和他见面谈话,东西南北的不定谈什么。陕西的情形,也谈过好几次,引起了吴对陕西的注意。

  1921年1月末,陈修夫由洛阳去陕西三原县,陈修夫打算会见三个人:一个是于佑任,是靖国军的总司令,是名士,是革命家;一个是胡景翼,是陕西靖国军的创造者,是实际的军事领袖,也是实际的民众领袖;一个是岳维峻,是靖国军第四总司令。可是这三个人,一个也末见到。于佑任到耀县宣传无政府共产主义去了,胡景翼回富平庄里镇老家过年,岳维峻重病不能起床。陈修夫只和于的秘书长王陆一、参谋周耀武,胡的副官长郭蕃,岳的副官长史可轩,谈了不少话。陈修夫对于靖国军和敌方相持的形式,以及内部的情形,全明了了,也就不必和他几个领袖见面了。住了几天,陈修夫给他三人各留下一封信,叫他们赶快打开陕西的大门,向东方开避出一条出入的道路。这就需要和吴佩孚联络,由吴介绍靖国军和张锡元联防。中央第四旅,保卫由潼关至渭南的大道,渭河以北,就是靖国军,一联防,就把故人的封锁打破了。陈修夫又留下一封给吴佩孚的介绍信,他们要赞成陈修夫这个建议,他就派代表拿着陈修夫的信,和吴佩孚去联络。之后陈修夫就直接回了北京。

  到了11月,胡景翼来信邀陈修夫去三原,这时陕西关军是冯玉祥,胡景翼军也由吴佩孚改编为陕西第一师。陈修夫到了,住在胡的司令部,胡给陈修夫一个顾问的聘书。

  1922年4月,胡景翼师预备奉调出关,参加直隶军对奉作战。陈修夫于五月先行出关,接洽设立兵站及补充军火等事。六月胡师大部到达河南,协同冯玉祥军,击溃了赵倜的军队,保卫了吴佩孚军在前线作战的安全。以后胡师即驻京汉线彰德、顺德、正定一带,陈修夫有时候到武汉、西安、开封给胡当个代表。

  直到一九二五年四月,河南督办(那时督军改名督办)、省长胡景翼病故之后,陈修夫才离开他们这个团体。(那时胡的部队已改为国民二军,他这部队是一个不很和揩的团体)那时陈修夫的家眷已由庆云来到北京,以后陈修夫就在北京家里住着。

  1927年春,冯玉祥托人告诉陈修夫,他派人到北京,住在东交民巷华北银行后院,邀他去谈谈。

  晚上陈修夫到他那里,见着好几个人,内中陈修夫认识一人,就是张树声,他在陕西给冯玉祥当代表,陈修夫遇着过。

  冯玉祥说了好多激动陈修夫的话,叫陈修夫到京汉线新乡、彰德一带去组织武力,援助北伐。那时冯的军队,已到陕西,不久即到河南,渡河北伐。

  陈修夫答应先去看看,如有可能,陈修夫担任联络,请他另派人组织指挥。陈修夫到彰德,七八天的功夫,刘其武给陈修夫介绍了不少人,全是红枪会民团的首脑。

  陈修夫由彰德回来,正是张作霖查抄苏联大使馆,杀害李守常等人之后,张树声等害怕搬到天津,不断有人和陈修夫联络,但不告沂陈修夫他们住址。陈修夫只能把彰德的情形,托付来人,转达他们,他们不派人去,只好作罢了。可是陈修夫也怕和彰德方面失去联络,将来用着了又来不及。陈修夫就叫刘月亭到彰德和他们联系。

  刘月亭是国民二军的团长,他当营长的时候,驻在彰德。以后张树声派人给陈修夫送来三次委任状,一次一个名称。最后是北方国民革命军第二路游击总司令。

  等到7月末,有一人到陈修夫家,自称叫刘玉山给冯玉祥当过第六师师长,是冯总司令派他以彰德去劳军,邀陈修夫同他去。陈修夫知道他是要看看虚实。陈修夫也愿意把彰德的事情交代给他。他们直接办理,陈修夫就没有责任了。

  到了彰德一看,和春天的情形大不同了。春天红枪会是防备奉军,抵抗奉军的,现在他们协同一致了。查火车、各处守卫,全是双方协力。城内组织有联合会,各红枪会首领,全有奉军的聘书,每月拿几百元车马费。陈修夫和刘玉山到了鼓楼前一个杂货店停下,末得休息,许多人带着枪,去看陈修夫,陈修夫一个也不认识,可是他们全认识陈修夫。问了问,才知道,他们全是红枪会的二头们。他们的首领全在漳河岸上和天门会作战了,彰德城北二十五里才是漳河。陈修夫向这些二头们说:你们赶快给你首领送信,说陈修夫来了,别打仗了,你们和天门争执,陈修夫给你们解决。明天早上九点钟全来开会,务必全到。

  第二天(7月27日)一起身,就叫人去请刘玉山,一直找到九点,也末找到踪影,只有陈修夫自己到会,不顾成败,立刻发动。

  陈修夫一到会,就宣布,令天,奉军总退却,我们要立刻开始攻击,先截断他的交通,南 宜 北、玉、丰梁镇,五个车站,在今天下午两点以前,同时占领。叫他们自报担任占领某个车站。到会的共十七人,陈修夫用北方国民革命军第二路游击总司令的名义,委托了十七个支队长。分派他们出督之后,陈修夫和第一支队长辛殿平出城,集合了许多人,一面占领了车站,一面进城,先把守卫城门的奉军缴了械,关了城门,接着在城墙上头布防,然后包围警备司令王丕焕的司令部。劝告王丕焕自动出走,保证他安全出河南境。一夜之间,王的部下大部缴了械,少数的携枪逃走。彰德城关末遭到一点破坏。在彰德以南的还有奉军骑兵,三天之间,也全部肃清。

  陈修夫先给冯玉祥总司令(他是国民革命军第二集团总司令)打一电报,然后写一封信,叫刘月亭(总指挥)去洛阳和冯玉祥报告详细情形,并对红枪会作个善后措置,一面请他派部队来接防。他派十九师师长吉鸿昌来了,不多几天,又调回去了。等到八月二十七日,陈修夫给冯又去一电报,请他在九月一日以前派人接防,陈修夫负责维持至八月三十一日为止。以后陈修夫不负责任。冯回电,叫陈修夫会同第三路总指挥孙良诚妥为维持地面。这时冯又给陈修夫和刘月亭加一个少将高级副官的委任。到了三十一日,陈修夫又去一电报,报告结束完竣,即刻离职。

  陈修夫同刘月亭到了郑州,(那时冯驻郑州),陈修夫说:“月亭你去报到吧,把我的委任等等带回去。你报告冯总司令,陈修夫不是军人,陈修夫不敢接受军职,在彰德的胜利,完全是侥幸成功,一切经过,我已有书面报告,不用再说,所以我不去见他了。”在郑州住了一个来月,陈修夫远道山西,回北京了。

  1928年7月,北伐军到达河北省,民众欢欣鼓舞,认为中国从此统一,可以走上建设之路,庆云县的许多朋友,要求陈修夫回家,共同谋求地方自治。陈修夫答应担任作计划。八月底陈修夫到了家,草拟了一篇庆云县建设要略,请大家详细讨论。经大家同意之后,印成单行本,分送到各村庄及公教人员,也作为陈修夫以后作计划的纲领。

  陈修夫提出来的计划,见于实行的,择要列举于左:

  一、把县内五个区,改为十四区,成立民团,肃清土匪。

  二、废除县政府之旧制度,把三班六房,一律取消,所有县府书记、政府警察,全由考试录用,除县府正薪外,由地方款给予津贴。

  三、成立乡村师范学校,造就师资,改良教育。

  四、建立严格的户籍制度,作为一切设施的基础。

  五、根据户口划分学区,凡二百户以上,四百户以下,分为一学区,择适当地点设立学校,使每个学童距离学校,最远不超过一里半地。如有孤僻小村,就设分校。

  六、根据户口,整理地粮,务使粮地相符。种种弊端一律革除。

  七、破除迷信,全县庙宇,适用的改为学校或村公所,不适用的,限期拆除。所有僧道,壮年反俗,做事劳动,老年分往附近学校看门,比普通工友,多给工资。至于尼姑,不满十八岁的,收入学校,教养费由公款负担,十八岁至四十岁的,教她自行择配。四十一岁以上的,每人给予八亩地,一间屋,不禁止化缘。死后,公款棺葬。敬神用的烧纸、香、金银锞,县境以内,不准售卖。

  八、禁止早婚及买卖婚姻。凡女不满十八岁,男不满二十岁,及男方对女方有财理行为的,一律不准结婚。结婚需在十天以前,到区公所登记。不登记和不合规定的,区公所不准他结婚。

  九、设立农事试验场,改良粮种、柿种、畜种,作各种肥料试验。

  十、提倡打井,每打井一口,贷给公款一百元,分三年归还不取利息。

  十一、研究增加农家副业。

  十二、实行改良教育。

  十三、办一份周报,名为《民间》,陈修夫当社长,略载一点国家大事外,主要的是把县里建设的事情,作批评和研究。

  庆云县有一个劣绅,把持县的教育二十年,他勾结天主教堂,把各小学校全归到天主教的掌执中。他的手段是把小学教员的薪水极力压低。在丁纶恩创办初小的时候,教员月薪是六吊铜钱,可以买五元现洋,或两石玉米。到一九二八年,陈修夫回家之前,教员月薪还是六吊钱,只能买五毛多现洋,或一斗多玉米。这样,谁肯当教员呢?可是他有办法,他让天主堂给他推荐教员,由天主教发薪,外边挂初等小学的牌子,内边是天主教传道。这样学校,全县有九十多家。

  1929年伏假,乡村师范已有两班毕业生共百十个人,陈修夫命令,接收天主教化的学校,消灭传道场所,改变为正式学校。天主堂还设有两个师范班,陈修夫根据部章,师范不准私立,建议教育局把他封闭。学生可以转学到县的师范或初中。

  陈修夫说,他的这些做法,在自治范围内,是极平常极起码的事件。可是天主堂把陈修夫看成他们的死对头,天津老西开天主堂主教是法国人,也到庆云交涉,声称要恢复他们的学校,这当然是作不到的。除了学校以外,改革庆云县政府,和清除土匪,也是天主堂最恨的两件事。

  1932年8月,张学良派了一个委员来庆云调查,也没说明是调查什么。各机关对他很平淡,他心里有气,又和天主堂一勾结,他作威作福地大闹起来了。县政府开县政会议,他迫着立刻停会。他到财务局去查帐,把帐簿拿走了。他向有公款的商号去提款,当然不给他,他就把商号的人交县政府押起来。看那情形,非索一笔大贿赂,他不罢休。

  陈修夫给张学良打一个电报,大意是:你把东北送给日本人,日本人惨酷的迫害东北同胞,你不知道同情,反而用日本人迫害东北同胞的手段,派委员来威胁我们。你派来的委员,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请你答复。

  张学良气急败坏,给陈修夫下了一个通缉令,说陈修夫图谋不轨。

  1935年11月,日本土肥原到华北来了,由于河北省主席商震答应了日本的条件,也就是反对中国的自治运动。陈修夫认为,日本进兵中国内地,已成了旦夕间的事。也只有民众起来抵抗,才能作持久战。陈修夫在庆云虽有点基础,可是武力在反对派手里,庆云天主堂就是个大敌。目前日本人组织华北军阀专政,尚未实现。这是不可再得的一个间隙,等到军阀专政实现之后,再就没有恢复自治的机会了。陈修夫决定冒险回庆云一趟。因为有张学良那个通辑令,怕路上发生意外,陈修夫请西村帮忙找两个日本人陪陈修夫去。

  11月末,陈修夫回到庆云县,在上午九点多钟,陈修夫进了县政府。陈修夫问:“县长,你对于本县以前的自治感想如何?”县长说:“好极了!”陈修夫说:“现在我还是想跟随以前的办法。”并说,以前有很多不对的地方,陈修夫打算改正一下,再继续下去。

  第二天,陈修夫和李县长,把调整人事的事情商量定了,并征求了各人的意见。

  第三天早晨,李县长拿着商震的电报去找陈修夫,叫陈修夫赶快走!电文是:陈修夫通辑有案,此次更协同日本人回县做乱,仰速逮捕,解省法办,如有抗拒,格杀勿论。

  陈修夫一个人绕道回了天津。

  12月初,日本把华北特殊化的计划实现了,商震不能履行对日本的条件辞了职。

  日本人拉出宋哲元来,组织冀察政委员会。又把一些做自治运动的人拉到北京去,和宋哲元合作。李庭玉当了政委会委委员,刘易白当了政委会政务处副处长,张申府当了政委会的组长。这全是常和西村武宜亭联络,作自治运动的人。

  冀察政委会正式成立后,杨彬甫从北京给陈修夫来电话要到天津见陈修夫,给陈修夫谈谈。他是国民一军的人,给冯玉祥当过军需。他1925年和陈修夫见过几次面。

  陈修夫去了北京,杨彬甫一见陈修夫就说,冀察政委会成立了,你看最重要的问题是什么?陈修夫说,那就是对日作战,除此之外全是次要的问题。陈修夫问,你以为能得到蒋介石的大力援助吗?杨说,蒋绝不会援助。那年长春之战,请蒋下一个追击命令,他都不肯下,他要肯下追击令,那时就把日本打回去啦。杨又问陈修夫,你的看法如何?陈修夫说,日本是个大敌,日本一下总动员令,他有多少军队?你二十九军有多少军队?日本的装备是什么?二十九军的装备是什么?请你比较一下。陈修夫认为,二十九军对日作战,就是得到蒋的援助也不会太多,也不能持久。要想持久,非把民众好好的组织起来对日本做游击战不可。杨临走的时侯,陈修夫对他说:“你和宋哲元先生说,如宋先生对我有话讲,你明日给我个信儿,如无话可谈,就不必再来,我明天回天津了。”

  陈修夫回天津以后,又以卖文章作生活。

  大概是六月,陈修夫从报纸上看到日本军人的稳健派,陆军参谋总长迩日、海军军令部长伏见等全下了台,上来的全是日本少壮军人派,这是日本大举侵略中国的先声。陈修夫就又给宋哲元写了一封长信。大意是:若说抗日,是全国一致的,若问如何抗日?这个答案,就有若干分歧。其实,一研究日本侵略中国之目的,就可得出正确答案。日本侵略中国之目的,就是用中国人力,开启中国物资,归他享用。那么,抗日方案,应当是把中国壮丁,组织起来,和他作战,不被他使用。把中国物资,如铁路、工厂、矿山,凡接近战线,不能保全的,或搬走,或拆卸,或破坏,叫他不得享用。大部军队,和他作游击战,少数的,死守交通据点,叫他每攻一个据点,就得出很高的代价。这是抗日的唯一原则。你现在叫各县组织民团,这是对的,可是你使用之目的,是预备补充二十九军,或扩大二十九军,这样就是错的。你应当把二十九军的精锐,分散到各民团里去,作为民团的骨干,并极力扩大民团的组织,这才能作持久战。

  这封信,陈修夫托和他住在一起以卖文为生的武纡生带到北京,请他父亲武宜亭交给宋哲元,那时武宜亭常和宋见面。宋哲元没有答复。

  1936年11月至1937年7月末,陈修夫一直在北京,陈修夫看到二十九军在城内沿城根挖沟,在马路堆沙袋,以为他死守北京。不过四五天,忽然二十九军不见了,日本进了北京。

  11月末,陈修夫又到天津,一面是打听,听听庆云的消息,一面是找朋友借点钱,把他的女人和两个女儿从威海接回北京来。

  庆云那两个保卫队长胡振国、崔玉田,派人到天津和陈修夫说:他们绝不把以前陈修夫要调换他俩的事起怨恨,愿意陈修夫回去听陈修夫指挥。那时,日本委沧县土匪刘佩臣当师长,带二三千人,进了庆云。陈修夫叫胡、崔两队长攻打刘佩臣,“你有决心,我陈修夫就立刻回去。”他俩不敢打,说是力量相差太远,一打是白牺牲。陈修夫又叫人去劝他俩,“打仗胜败,主要的是方法,不全在力量,用袭击,把刘佩臣打死就行啦。”可是他们仍不肯。……

  陈修夫看,他到了山穷水尽的时侯了,就去了上海投朋友去了……

  在以后的人生里,陈修夫多有坎坷,甚至被国民党当局审讯扣压,生活颠沛流离,穷困潦倒。

编辑:j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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