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台故事：张宗昌老家的"督军府"

　　“大明湖，明湖大，大明湖里有荷花，荷花上面有蛤蟆，一戳一蹦达。”听着手机中老相声艺术家刘宝瑞调侃张宗昌作诗的段子，驱车赶往莱州市路旺镇祝家村，那里是民国大军阀张宗昌的老家，现在还保留着张家的旧宅。

　　“狗肉将军”“混世魔王”“长腿将军”“三不知将军”“五毒大将军”“张三多”……说起张宗昌的名字，总带着一丝诙谐的味道，大光头、满嘴粗话、不学无术的固定形象，无疑归功于小说相声等作品的渲染，草莽趣事口口相传，让他成为了一个近代史上妇孺皆知的大军阀。

　　张宗昌的旧宅到底什么样？历史上真实的他又是什么样？带着这份好奇，记者抵达了目的地。

　　【那房】金石有声缺了一角的奢华庭院

　　顺着一条光溜溜的石条路就进了村，张宗昌的旧宅就在村西头，现在是祝家村的村委会。“这里只是当年的很小一部分，现在仅仅还剩下一座完整的督军府门楼，以及5间南厢房、3间西厢房，其他楼房均已拆掉。”在村委主任祝元玺的带领下，记者走进了这栋胶东传统的砖木石结构老房，过间门楼，台阶很高，气势不凡，大门上贴着一副隶书对联：“千祥丑献瑞，万福子成龙”，横批是“金石有声”。

　　进入大门后，迎面又一块照壁，但整体的景象让人有些失望———大部分建筑都已经拆毁，只留下残缺的三合土围墙以及空旷的院子，停放的拖拉机等农机告诉人们，这座曾经重兵护院的军阀老宅如今已经参与劳动改造很多年了。

　　68岁的莱州民俗专家毛建昌介绍说，“张宗昌对钱看得不是很重，自己老家的房子更是一掷千金，十分豪华，占地足足20多亩，原有楼房，设施齐全极尽奢华。”

　　遗憾的是，如今的残垣断壁已经很难看出当年的恢弘景象了，记者观察了一圈，只有双层的黑漆木门、宽大的汉白玉台阶以及精致镂花的大理石石狮子，还尚存一丝“高档”的味道。这栋老宅有个有趣的细节———围墙缺了一个角。“当年张宗昌任苏鲁皖豫四省督办，后任山东省军务善后督办，于是在家乡的村中大修督办府，征地时一户邻居死活不愿意卖地搬家，对此张宗昌并没有难为邻居，就用围墙绕过了这块地方。”

　　采访中，记者发现祝家村村民对于张宗昌有一种特殊的感情，虽然人在外面是声名狼藉、杀人不眨眼的反动军阀，但在自家村里却是个敢闯敢拼、仗义孝顺的乱世枭雄。所以正当记者打算离开的时候，闻讯而来的村民赵开菊却自告奋勇带领记者进村转转，因为“村里还有不少张宗昌留下的好东西。”

　　  【那村】八角井、石条路……胶东最早用电灯

　　“地面的石条路就是张宗昌给村里修的。”记者脚下的路面3米多宽，是贯穿祝家村的主路，两侧是石板方便跑车，中间是大大小小的石头作为装饰，被近百年的岁月打磨得十分光滑。虽然现在看来有些简陋，但在当年却是路面硬化的“精品工程”。沿着石板路一直走到祝家村的东头，一座装修精美的八角井出现在眼前。1928年，张宗昌出资并委托其金库主任祝宝兴，将村里的古有泉砌成这座八角井，形似帅印；并在井的北、东、南三面雕筑汉白玉栏杆，在栏杆中央树一石碑，碑文是：上首刻小楷，“义威上将军、山东督办兼直隶军政全权张宗昌提倡全村人重修”；中间刻大字“古有泉”；下首刻小楷，“中华民国十七年立敬修人祝宝兴”。至今，这口井的保存基本完好。

　　除了井，村外的土墙很有故事。在村西最后一排民房后面，有一段东西走向、长达几十米的土圩子墙遗址，现在看来，仍十分结实。莱州专家程皓对这种三合土制成的圩子墙有过研究，“早期修建于清咸丰年间，当时地方官员和乡绅是为了防止变乱。民初，军阀混战，社会动荡，又有一批乡绅为应对“匪患”，成立保卫团，配有各种武器，并出重资于村四周筑起高高的土圩子，一般筑有大门、炮台、岗楼。”按照村里老人的回忆，“鼎盛时期的祝家村就像缩小的紫禁城，村子有结实的外墙，上面的护卫甚至可以骑马巡逻。而张宗昌的宅院又有独立的围墙，里面甚至有自家的后花园和发电厂。”在赵开菊的带领下，记者看到了发电站的遗址，毛建昌告诉记者，“虽然现在祝家村的经济水平落后一些，但在上世纪20年代，就因为张宗昌的缘故通上了电灯，成为胶东地区最早用上电灯的村子。”

　　【那人】从放牛娃到军阀

　　随着采访的深入，更多的猛料让记者吓一跳。梅兰芳也曾来到祝家村“走穴”！据村中老人回忆，1926年2月，张宗昌为给其父祝寿，特邀请当时的京剧“三大贤”———余叔岩、杨小楼、梅兰芳以及名伶尚小云、程砚秋、荀慧生、高庆奎、筱翠花、程继先、王又辰等到济南的督办公署戏楼演戏，名伶们在济南演完，全班人马又来到祝家村设戏台三处，连演三天！

　　其实，走在祝家村中，你会发现很多“上档次”的老建筑。比如，记者随意走进一户人家，就看到了一颗百年的石榴树，主人祝学深今年68岁，他的爷爷与张宗昌是“光腚伙伴”，于是得到了张宗昌的照顾。“其实，张宗昌在外照顾家乡人是出了名的。有句顺口溜，叫‘掖县话，挎军刀’，说的就是张宗昌的用人标准：会说掖县话，至少提拔个连长。”张宗昌在任期间，祝家村多有官位显赫者，如：祝祥本曾任胶东防守司令兼青岛市市长，中将军衔；祝占俊曾任陆军军需总监，中将军衔；祝祥祯曾任山东省警察厅厅长；祝修德曾任山东省武定道道尹；祝兆荣、祝瑞祥等皆是旅长；祝学文、祝占杰等皆是团长，其他低级军官数不胜数……

　　至今，很多村民还在为张宗昌在外的大老粗形象“鸣不平”：“张宗昌虽然没上过几天学，但却能说一口流利的俄语，还能写不错的毛笔字、画写意山水画”；张宗昌从小饱受困苦生活的煎熬，放牛丢了牛，差点被地主打死，但发达后回乡还专程还了地主的牛钱”……

　　关于张宗昌的故事，恐怕两天两夜也说不完，他的身上也的确有着艺术创作中最爱的传奇色彩———大起大落，从贫寒的农家子弟变为关东豪客，再变为著名军阀；野史扑朔，记载中仅有名有姓的姨太太就有20多个，至今莱州还散布着张宗昌姨太太的豪华旧居和许多的民间传说；再加上最后在济南车站被暗杀时堪比谍战大片式的跌宕剧情，这一切都使得张宗昌成了民国军阀中的超级明星。采访最后，有村民也建议，将张宗昌的故居保护并利用起来，透过那些口口相传的传奇和谜团，告诉人们一个真实的历史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