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老人们怕我们学坏,不厌其烦地叮嘱:“不要和貔子麻子混在一起。”貔子通常指黄鼠狼,麻子则是指狼,在人们的潜意识里都属于奸诈凶残之类。说来很有意思,大连地区偏偏有这样的地名:貔子窝和麻子沟。
貔子窝就是普兰店的皮口镇。其实,貔子并非指黄鼠狼,而是狐仙。齐鲁大地一直有崇拜狐仙的风俗,清蒲松龄在《聊斋志异》里就写了很多狐仙的故事,而这部短篇小说集还有个别名《鬼狐传》。“貔子”是胶东地区对狐仙特有的称呼,专指成精了的能学人言,能变人形,爱迷惑人的老狐狸。民国时期《牟平县志》记载:“狐,俗称貔狐”。《牟平宁海镇志》里则有“貔子”代指狐狸的记述。
皮口人大多是山东移民,所以貔子文化也带了过来。据“皮口地区史料”记载,皮口有狐仙洞,坐落在古镇西南凉水湾至卡拉房之间的海岸线,西老龙头山伸进海里约60米,顶端有一较大的缝隙,像洞穴,洞的北、东、南三面潮水环绕,退潮时才露出海滩,洞西约60多米长的小路通到西崖上。坊间传言,有人看见洞里有狐狸踪迹。此处原建有狐仙庙,文革时拆毁。后来,劈山填海,狐仙洞也被毁掉。现在的狐仙庙是新建的,现在的狐仙洞也是新命名的。
民间文化多是口口相传,老一辈离去,自然要带走文化,时间久了,人们便淡忘了,所以后人把貔子当做了黄鼠狼或鼬獾。
不少人似乎喜欢压低大连的历史,例如有人说“先有金州,后有大连”,再如“先有旅顺,后有大连”,也有人说“先有貔子窝,后有青泥洼”。其实,青泥洼一样古老,唐朝时期就已经有了。
皮口镇存留红嘴堡遗址也建于唐代。唐神龙元年(公元705年)建成古城,名曰红水城。明永乐二十年(1422年)重新筑城,改称红嘴堡。红嘴堡城是明代辽南海防的重要城堡,与城子坦镇的归服堡同期修筑,但规模只有归服堡城的三分之一。清光绪二十年(1894年),因为中日甲午战争,红嘴堡遭到破坏,仅留残垣断壁。沙俄侵占大连时期,建貔子窝市,规划街道,残墙再度损毁。1965年8月,貔子窝更名皮口。
大连市沙河口区台山净水厂北望的龙岗园附近就是坊间经常说“老麻沟”,日本侵占时期叫“麻子沟”。胶东话里,“麻子”“老麻”“老麻子”是一个意思,即野狼或野狗之意。说起来,还有一个典故。隋末,负责督建大运河的麻叔谋喜欢吃小孩,危害地方,隋炀帝便派大将来护儿将之绳法。因为麻叔谋是胡人,老百姓称之为“麻胡”,时间久了传为“马猴”,当然也有“麻子”“老麻”等说法。后来延伸出野狼野狗的意思。大家都讲,它们喜欢吃人的尸体,尤其是小孩尸体。“老麻来了”就是老辈吓唬小孩的口头语。
说到大连的“老麻沟”,其实就是乱坟岗子。100多年来,老麻沟深处不知埋了多少海南丢,每到清明时节,仍会看到拥挤的人流。海南丢的后人始终将祖宗铭记在心间,只要看看那山间的墓碑,就会知道根在何处?老坟若是没了,也就是把大连的根挖掉了。大连街不知落了多少海南丢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