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南顾北刘”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中国连环画事业空前繁荣。可说是一个名家辈出、佳作如林、异彩纷呈的年代。当时涌现出了一大批优秀作品，也基本形成了一支杰出的连环画创作队伍。上海的顾炳鑫、北京的刘继卣就是两位比较突出的代表。他们的影响很大，以致在连环画工作者和广大的连环画读者中间，大家亲切地称他们为“南顾北刘”。

        刘继卣出身国画世家，其父刘奎龄是三十至五十年代誉满京津的老画家。刘继卣自幼打下了极深的绘画根基，所以一上手创作连环画便不同凡响，他早期的《王秀鸾》、《生死缘》、《鸡毛信》、《东郭先生》、《武松打虎》等一系列作品，就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稍后的《大闹天宫》及《筋斗云》等几册《西游记》系列，到《朝阳沟》、《穷棒子扭转乾坤》等作品，在技巧上更是炉火纯青。他在创作上注重的是连环画自身的规律和群众乐于接受的形式。他笔下的人物造型准确，构图平实自然。他认为：连环画就是给老百姓看的，就是个通俗的玩意儿，你要不想叫老百姓看懂，干脆就别画连环画。

        顾炳鑫的情况和刘继卣略有不同，他是位自学成才的业余青年木刻作者，解放前，也画漫画，但从未尝试过连环画创作。新中国成立初期，他就开始用连环画歌颂老区生活、反映新时代新人物。他的主要作品《蓝壁毯》、《渡江侦察记》、《黎明的河边》、《小辫子哥和我》、《马特洛索夫》等，分别采用了钢笔画、铅笔素描、黑白画等不同的表现形式，体现了他在连环画创作道路上的艰辛探索。他的作品也是以严谨的风格著称，因此深受读者和连环画爱好者的欢迎，引出了一大批后来者的仿效。

        现在，当我们重新审视“南顾北刘”现象时，应该有一些新的认识。刘继卣和顾炳鑫的共同特点是：他们对待自己的每一件作品，都是从生活出发，在创作前，他们往往都要作非常充分的准备，尽可能到实地去搜集素材（那时叫“下生活”）对解决作品带有全局性的关键性问题事先做到成竹在胸。最后在充分吃透原作和文字脚本的基础上，力求找到一个“最好”的表现形式。当年他们这种认真的创作方式蔚然成风，带动了一大批作者，因此才有了丁斌曾、韩和平的《铁道游击队》、有了贺友直的《山乡巨变》、有了华三川的《白毛女》、有了陈云华、赵隆义的《小城春秋》、有了汪绚秋的《变天记》……那真是一个繁花似锦的时代！

        然而放眼当今的连环画界，这种严谨的创作方式已不多见。不少“新生代”作者，接一部稿子之前，往往是先问稿费多少，在得到一个他们认为可以接受的价位之后，便关起门来，东抄西凑，用很短的时间涂抹出一杳画稿来。能有几个连环画作者肯花大力气去“下生活”呢？难怪读者把这类连环画和解放前的粗劣作品“跑马书”等同起来了，赐了个雅号叫“新跑马书”。

        今天重提“南顾北刘”，是为了唤起一种“精神”。一个连环画作者如果没有对连环画事业的那份关爱、那份执着、那份激情，连环画的振兴就只能是一句空话，令人高兴的是，我们现在又看到沈尧伊的《地球的红飘带》、汪国新的《长江三部曲》等优秀作品。连环画仍然大有希望。现在越来越多的连环画爱好者关注建国以来的优秀作品，那么请大家用新的视角来看一看：面对着这一大堆“昨日的辉煌”，在当今这个崭新的年代，中国连环画的“路”在何方？“中国连环画人”到底该干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