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0年,李鸿章决定将旅顺口打造成北洋海军基地。军港的核心设施,就是为北洋海军建成一个可供战舰维修、停泊的大船坞。旅顺港的建设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1880年冬至1886年,是在所聘“洋员”的辅助下,中国自主筹备与施工阶段。第二阶段为1887年至1890年由中国向外商招标阶段。最后由法国人德威尼承包。光绪十六年九月(1890年11月)旅顺建港工程完成,共耗银300余万两。建港工程浩繁,开始阶段更是举步维艰,其主要领导者就是袁保龄,其史上被誉为东方第一军港的功臣。
迄今为止发现的唯一 一张袁保龄(后排左一)的照片
东方第一军港建设者
袁保龄(1841年-1889年),字子久。河南项城人,是钦差大臣漕运总督袁甲三之子,袁世凯的二叔父。李鸿章称赞此人“谙习戎机。博通经济,才具勤敏……旅顺口工程防务,该员出力最多,其功实未可泯。”
光绪七年(1881年)李鸿章调他到天津办理北洋海防营务。光绪八年(1882年),李鸿章又“派赴奉天旅顺口办理工防。”光绪八年十月三日(1882年11月13日),袁保龄经烟台来到旅顺。袁保龄并不是第一个被派往旅顺建港的总督办,在他之前的两任淮军将领陆尔发和黄瑞兰,一个昏庸无能,一个贪赃枉法,李鸿章无奈之下将他们两个撤职。袁保龄临危受命亲临一线,采取一系列改革措施:一是裁撤贪鄙无能官员;二是启用熟谙技术人才;三是大胆采用西方先进技术建港修坞。
袁保龄主持工作后,很快使旅顺海防工程出现新局面。建港许多重大基础工程,如建拦潮坝、排水工程、挖掘港口航道、建立小型修理厂、修建碎石码头、修筑马路与小铁路、开挖港地、开挖船坞坞身等都是在他领导下完成的。在船坞建材的选择上,袁保龄同李鸿章聘请的德国帮办善威意见完全不一致。善威坚持主张用烧制的泥砖来作为船坞的建筑材料,袁保龄认为泥砖没有花岗岩的质地坚硬耐用。两人互不相让,争执了4个多月,最后因为袁保龄的决定得到了其他专家的支持,才最终确定了使用山东石岛优质的花岗岩来作为砌筑坞身的建筑材料。
袁保龄在主持建港工程的同时,还兼抓海防布置,分筑炮台,控制洋面;组建旅顺水雷营、鱼雷营;建旅顺电报局。
“百事创始,极形艰难。”由于心力交瘁,积劳成疾,袁保龄于光绪十二年九月中旬(1886年10月)因“脾泻中风等疾”而卧床不起。病中的袁保龄建议李鸿章采用招标方式聘请外国公司承包。英德法三国就此展开激烈竞争,最后法国辛迪加以最低造价,并由上海法兰西银行及法国驻天津领事林椿承担保修十年的担保而中标。这是中国第一个面向国际招标项目。实践证明,袁保龄提议的旅顺建港修坞对外招标是一个成功的范例。
在旅顺海军基地竣工的前一年,光绪十五年七月二十日(1889年8月16日)袁保龄病卒于旅顺任所,终年48岁。袁保龄在旅顺工作生活了7年,其中主持建港工作达4年之久。袁保龄被誉为“东方第一军港建设者”,是晚清难得的一位敢于坚持己见,正直无私、克己奉公的官员。“袁保龄建数百万旅顺工防,而身后敛葬皆当世明达助济。”旅顺船坞建好后,其坞体先后被改动过3次。第一次是龚照玙任总办期间,“于船坞口门内镶砌石帮,斜砌石撑,满砌石底,以防渗漏。”第二次是沙俄1901年9月开始对船坞进行加长扩建,加长了40米。第三次是日本海军于1910年至1914年间拓宽了坞口的宽度6.4米。这里值得一提的是,三次改动都是采用山东石岛花岗岩作为建筑材料。
旅顺船坞经过了120多年的风蚀海浸,至今坚固如初,仍在使用之中。现已成为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袁保龄建港修坞的业绩,100多年来,曾有无数人为之感叹。一个叫栾焱的青年人,研究袁保龄达10年之久,他被袁保龄的事迹深深地感动着。今年“五一”期间,从河北邯郸赶过来向袁保龄塑像鞠躬献花并献上他写的“咏阁学公袁保龄”诗。
“兢兢尚俭素廉臣,罄家捐赈报国恩。矜持不苟严束己,豪慨释骖贻友人。篡修国典恪勤奋,督筑港坞罔顾身。殚精竭虑襄戎事,鞠躬尽瘁有夙根。悯恤桑梓轻禄位,敦睦笃诚重谦仁。言慎行敏息谗忌,心阔品端宁争纷。雅似温玉含蕴藉,洁如处子谨自珍。勖励子侄犹在耳,兰馨悠悠天下闻。”
袁保龄塑像是这样创作出来的
旅顺4810厂的前身就是旅顺船坞,2013年5月,建厂130周年。在此之前,厂领导决定筹建厂史馆,其中最重要一项任务就是为袁保龄塑像。一为慎终追远,铭记先贤事功;二为激励来者,再创大坞荣光。当时遇到最大的困难是找不到袁保龄的照片。筹建厂史馆负责人姜广祥阅读《沧桑旅顺口》一书,在读到建港修坞一段,他被作者陈明福强烈要求在旅顺大坞为袁保龄塑像的呼声所感动。厂领导将陈教授接到工厂谈及查找袁保龄照片为其塑像一事。回去后,他查遍身边所有资料没有找到。陈教授引荐姜广祥、门起满去北京拜访清史泰斗戴逸教授,戴教授推荐他们去清史编撰委员会拜会故宫博物院原院长朱诚如教授。其间于国家清史编纂委员会、第一历史档案馆、新华社照片档案馆辑录与旅顺船坞相关资料,查找十余日,找到了与袁公同期之周馥、刘含芳、马建忠、薛福成等人之图像资料若干,唯独没有袁保龄的照片。后于河南项城袁世凯博物馆馆长马海珍女士联系,她从馆藏及海内外袁公后裔处查找,仍无所得,但寄来袁公之父袁甲三之绣像作为参考资料。
为袁保龄塑造胸像这个任务,就落到了厂史专家姜广祥的身上。姜广祥心灵手巧、多才多艺,为人谦和低调,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大坞人。他曾参与为安业民、醒狮等塑像工程。没有袁保龄的照片,姜广祥就参照袁世凯的照片,参照与袁保龄长得特别像的晚清官员岑春煊的照片加上袁保龄的精气神进行艺术创作。为了使塑像能够全面反映袁公的精神风貌,他阅读了大量的有关袁保龄文字材料,没动手之前就在心里打下了腹稿,然后将全部智慧和心血都倾注在塑造的每一个动作上。
经过一个多月精心塑造,一座活脱脱的袁保龄塑像便呈现在人们的眼前。那深邃的目光,刚毅的脸庞让人过目难忘。创作结束交审时得到了诸多专家学者的充分肯定。走进展厅中,旅顺港坞工程第一功臣袁保龄的胸塑像无疑是一个非常引人注目的亮点,这座塑像让每一个参观者都对百年前的功臣产生敬畏之情,同时也让袁氏后人激动不已。
2015年年初,故宫博物院出了一本《西洋镜里的皇朝晚景·第八辑清末官员》。其中有一张奕譞视察旅顺建港修坞工程与要员合影,在这张照片中发现了袁保龄。这是迄今为止发现的唯一一张袁保龄的照片。照片与塑像对比完全是一个人,可见塑造者功底之深。袁保龄的曾孙袁明军看过之后,认为简直是神了。